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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国电影票房增速“急刹车”的反思

相比于连续4年平均增速30%以上,2016年,中国电影票房增速骤然放缓:2016年全国电影总票房457.12亿元,同比增长3.73%;距年初600亿元目标差距不小。而2016年城市院线观影人次13.72亿,同比增长8.89%;全国新增影院1612家,新增银幕9552块。银幕总数已达41179块,成为世界上电影银幕最多的国家。


观影群体扩大,院线资源增加,但持续高速增长的票房却急刹车。博纳影业集团总裁于冬对此问题的看法是,“一些缺乏监管的影院大量偷票房,导致2016年票房增长仅3.22%,实际中国电影仍处在一个良性的上升期,而内容制作者却为此背上了‘优质内容’缺乏的责任。”


票房造假果真如此厉害,导致一个潜力优质的市场发生如此明显变化?电影内容生产和制作、运营和市场本身是否存在问题?电影市场应如何反思?新文化记者在两会期间采访多位文艺界别全国政协委员,他们对于电影市场的数据和表现有各自的看法。


是见顶走低?还是自我调整?


权威数据显示,2014中国票房296亿元,2015年全年电影票房为440.69亿元,同比增幅高达48%,而2016年仅增长了17亿元。在944部电影作品里,故事影片数量和影片总数量增速均高于票房增速。而在84部票房过亿元的影片中,国产电影只有43部。多角度数据都显示了2016年中国电影的“疲软”,然而委员们对此却有不同观点。


最乐观的是全国政协委员、著名导演陈凯歌,在接受新文化记者采访时,陈凯歌表示,“电影市场起起落落很正常,总是有高有低,不可能是一直保持上升趋势的。专注做好中国电影,今年的票房应该会有一个大的提升。”


同为导演的全国政协委员,长春电影制片厂一级导演雷献禾对中国电影市场的态度是批评更多,“中国电影票房,我觉得在前几年已经看不懂了,由于各项资本的仓皇涌入,造成电影拍摄制作出现很多非常规现象———虚假票房、IP的盛行、明星价格虚高等等,这些问题对电影的危害,陆续开始显现出来。当票房以30%甚至40%速度增长时,大伙欢欣鼓舞,现在突然慢下来,大伙内心非常紧张,以为见顶了,中国电影会不会从此往下坡走了?还是会继续冲刺?”


还有更冷静的一种观点认为,票房增速的回落实际上是市场的自动调节机制,但也应该重视问题的存在。


全国政协委员、国家一级编剧、著名军旅作家刘星说,“电影市场本身有规律,也有自动调节的问题,同其他任何事物一样。健康也好、不健康也好,高点也好、低点也好,都是相对而言。我个人的看法,去年的电影市场,是属于自我调整的必然结构。比方说,在题材的选择上,警醒大家该调整了,现有题材不能满足所有观众的精神需要,魔幻的、穿越的、半神话的,太多了是不行的,那么反过来,大家一股风都在做这个的时候,必然带来转弯时候的慢速。对电影的发展来讲,一点也不要大惊小怪。无论是作者、制片方、发行方、电影院,乃至观众,都应该要冷静的对待。”


虚报瞒报票房已经有法可依


对于2016年的电影票房,数据造假、幽灵场等问题被钉上“耻辱柱”。来自中国电影发行放映协会的数据显示,2016年全国有47家影院被曝光违规,这些影院涉及全国15个省、35个城市、28家院线。


全国政协委员、中国电影文学学会会长王兴东对此颇为感概,“不能把影院当作卖货的柜台,电影不是简单的商品、宣传品,是精神产品。中央反对唯票房论是非常正确的,每年报的数据也不准确。”票房的数据,不是衡量影片好坏的标尺,“因为都是自己垄断柜台”。一定要强化影片艺术审美对人的熏陶教育。“电影产业促进法对于打击票房偷瞒漏假的问题确定了条文,未来,票房造假的问题是有法可依的。”


对于电影票房的造假行为,雷献禾委员认为,电影电视剧行业,是市场化最充分的,政府调控很少,总体来说是自由的。


“市场化行业要由市场来决定它未来的方向,毕竟文化跟卖东西不一样,有些东西具有商品属性,没有文化属性,没有道德属性,文艺作品文化产品是有道德属性的,要遵守一定的道德规范,这是中国人的传统习惯。中国老百姓还有他内心接受的标准,生活规律习惯、欣赏习惯,还是在固守血液里。”


据悉,于2017年3月1日实施的《电影产业促进法》首次将偷票房定性违法,“电影发行企业、电影院等有制造虚假交易、虚报瞒报销售收入等行为,扰乱电影市场秩序的,由县级以上人民政府电影主管部门责令改正,没收违法所得,处五万元以上五十万元以下的罚款;违法所得五十万元以上的,处违法所得一倍以上五倍以下的罚款。”而这方面违规行为特别严重的,将被“吊销许可证,吊销之日起五年内不得从事该项业务”。


未来继续增长引擎在哪儿?


法尺会对创造一个干净的业态环境起到积极的作用。


而关于票房增速问题的思考恐怕还要从导演、编剧、演员、投资方等等制作生产环节寻找问题。文艺界别的委员们对此已经开始了深刻的反思。


雷献禾委员说,“我们在反思,中国电影究竟该怎么走才是正轨,良性速度应该多快?我觉得中国电影还有更高的发展期,(去年的放缓)只不过是一个缓冲、积淀和积累,这是非常好的。我们的电影银幕在增长,我们的观众群在增长,很多年长者也进了电影院,以前做片的方式是专门为‘90后’‘00后’拍,这部分人到顶峰了。现在我们得琢磨怎么留得住逐渐变老的观众,怎么迎合继续增长的人群?”雷献禾委员认为,二三线城市以及农村乡镇,还有很大的余地,“观影群体在扩大,相应的题材和制作方式应该适应更广大人群。不光是一两个明星,要讲故事,制作方式上是不是要容纳那么多科技?要沉下心来,去掉浮躁心理,扎实前行,电影会有更大飞跃。”


对此,刘星委员表示认同,他的思考总结起来就是,“坚持艺术为王,不随波逐流,文艺工作者要有定力,来源于自身的修炼,来源于对社会的认识。当我们强调以人民为中心的时候,你的作品一定要直入人心。传播正能量,为群众带来愉悦的同时,也带来励志,加强对正面人物的认识,这些东西是会一点点被大家接受的。比如,爱国题材很容易触动人的内心。”


关于爱国题材的电影,王兴东委员说,去年,他执笔的《黄克功案件》在网络上得到了相当好的反馈,但实际上这部2014年12月份上线的电影却没能在影院博得黄金排片的机会。“我的微博上,200多条评论都在问影片什么时候能够在影院上映,还有的网友说,我们欠了王凯一张电影票。”王兴东委员觉得,“这样的好口碑的电影进不了电影院,是中国电影行业浮躁之气的最典型表现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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